江蘇省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18)蘇05民終526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住江蘇省昆山市花橋鎮兆豐路8號。

法定代表人：黃虹，執行董事。

委托代理人：夏智慧，江蘇簡文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兆飛，江蘇宏諧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彪能建筑科技有限公司，住上海市浦東新區南匯新城鎮環湖西一路333號C座8357室。

法定代表人：于孝坤，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宜群，江蘇六典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姜良倩，江蘇六典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上訴人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下稱特福隆公司）因與被上訴人上海彪能建筑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彪能公司）工程款糾紛一案，不服江蘇省昆山市人民法院（2018)0583民初123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8年6月11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特福隆公司上訴請求：1、請求二審法院駁回被上訴人一審的全部訴訟請求；2、本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審法院依據從昆山市城建檔案館調取的《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子分部工程質量驗收記錄》，認定深諳工程已完工并驗收合格與事實不符。涉案工程屬綠建工程，應當經昆山市規劃局綠建科室進行驗收備案，而涉案工程沒有驗收通過。關于在施工過程中變更合同約定的設備，被上訴人應當承擔舉證責任，證明變更系雙方的合意，而被上訴人在一審提交的證據并不足以證明變更系雙方合意。綜上，深諳項目工程未竣工驗收，上訴人需支付的工程款的付款條件沒有成就。被上訴人擅自變更圣杯，對應的款項應當予以扣除。

彪能公司在訴訟中答辯稱：被上訴人一審提交的昆山市建設工程質量監督站出具的《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子分部工程質量驗收記錄》顯示雨水回用系統的設備安裝工作已經驗收合格。被上訴人基于現場不具備原合同所選圣杯的施工條件，向上訴人申請調整設備型號，上訴人項目工程師楊力在評估后簽署“情況屬實，現更換的圣杯性能優于原設備，同意更換”。雙方確認變更后，2016年8月5日由上訴人監理工程師劉曉平和上訴人質量檢驗員張蒙予以確認。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審原告彪能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特福隆公司支付拖欠的工程款204320元及利息（以204320元為基數，按同期銀行貸款利率標準，自2016年10月21日起計算至工程款付清之日止）；2、本案訴訟費用由特福隆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4年10月28日，彪能公司（乙方）與特福隆公司（甲方）簽訂《集善路東側地塊雨水回用系統合同》，約定由彪能公司承攬特福隆公司位于昆山集善路東側地塊雨水回用系統的設備安裝工作，工程總價（不含稅金）為255400元，工程承包范圍為包工、包料、包質量。合同第6條“付款方式”約定：1、本合同簽訂后，甲方向乙方支付合同總價的20%；2、雨水回用系統設備到達現場后，甲方向乙方支付合同總價的50%；3、雨水回用系統安裝完畢并驗收合格后，甲方向乙方支付合同總價的25%；4、質保期（以實際完工日期為始）滿1年后，甲方向乙方支付合同總額的5%余款；5、所有進度款，均在約定的條件成立后5日內支付。合同第7條“工程保修期、內容及范圍”約定：合同所包含的安裝工程質保1年，質保期自完工驗收合格之日起算。該份合同的附件1為系統設備清單，列明了涉案雨水回用系統使用的各種零部件的品牌、規格型號、數量、單價、合價以及備注信息。其中，第13項為“多介質過濾器”，品牌為“JIYU”；第14項為“自動反沖洗裝置”，品牌為“愛克浪”。前述合同簽訂后，特福隆公司于2015年4月10日支付彪能公司工程款51080元，彪能公司亦組織人員進行了施工。

彪能公司稱涉案工程已于2016年10月10日驗收合格，為此，彪能公司向一審法院提交了從昆山市城建檔案館調取的《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子分部工程質量驗收記錄》，顯示：雨水利用系統管道及配件安裝檢驗批質量驗收記錄、建筑中水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試驗與調試檢驗批質量驗收記錄、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水處理設備及控制設施安裝檢驗批質量驗收的驗收意見均為合格；質量控制資料、安全和工程檢驗（檢測）報告、觀感質量驗收的驗收意見均為合格；驗收意見處加蓋有分包單位即彪能公司、施工單位即中國建筑一局（集團）有限公司、設計單位即上海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監理單位即北京中聯環建設工程管理有限公司、建設單位即特福隆公司的公章，落款時間均為2016年10月。對此，特福隆公司認為該份驗收記錄并非驗收報告，只是為了備案使用的施工資料，不能證明涉案工程已經經過驗收備案。另外，特福隆公司稱合同附件1系統設備清單中第13項JIYU牌多介質過濾器和第14項愛克浪牌自動反沖洗裝置并未實際用在涉案工程上。根據彪能公司提交的建筑給水排水及采暖工程材料、設備、器具、合格證、質保書、進場檢（試）驗報告匯總表，前述設備更換為了變頻控制柜及自清洗過濾器。對此，彪能公司稱其基于施工現場不具備原合同所選的過濾器施工條件于2016年6月20日向特福隆公司項目工程師楊力申請調整過濾器選型為全自動清洗過濾器，變頻器控制柜用于控制該設備。為此，彪能公司提交其法定代表人于孝坤與特福隆公司項目工程師楊力的電子郵件往來、通話錄音、過濾器申請變更函、QQ聊天記錄。其中，電子郵件顯示：于孝坤以電子郵件附件形式向楊力發送了過濾器申請變更函，楊力的電子郵箱地址為318×××＠ｑｑ.ｃｏｍ。該函主要內容為：因為項目現場不具備原合同所選型的過濾器施工條件，現申請調整過濾器選型為全自動清洗過濾器。該型過濾器為全自動過濾器，整體為304不銹鋼材質，相較于碳鋼材質更耐腐蝕，使用壽命高于多介質過濾器；而且設備的性能及穩定性優于多介質過濾器；該選型設備價格比多介質過濾器有所提高。全自動清洗過濾器為主體304不銹鋼過濾器，內置304不銹鋼過濾系統。設備頂部配置有電機，底部配置電磁閥。該型過濾器配置有全自動控制系統，可以設定為進出水口壓差自動反沖洗或設定由時間控制自動反沖洗，可以實現設備的全自動運行。QQ聊天記錄顯示：楊力通過其號碼為31881121的QQ號將前述過濾器申請變更函簽字后拍照發送給于孝坤，該函底部由楊力簽字備注“情況屬實，現更換設備性能優于原設備，同意更換”，落款日期為2016年6月24日。另，楊力于2016年11月14日通過QQ將開票資料發送給于孝坤，臺頭：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稅號：91320583573824015C，地址：花橋鎮兆豐路8號，0512-39218881，開戶行賬號：農業銀行國際商務城支行，10532001040005782，財務地址：上海市徐匯區桂平路301號A座36樓，郵編200233。彪能公司向特福隆公司開具了金額為51080元的建筑業統一發票，該發票上顯示的特福隆公司信息與前述QQ聊天記錄中楊力向于孝坤發送的開票信息一致。于孝坤與楊力的通話錄音中，楊力認可其通過郵件和QQ方式與于孝坤就過濾器變更事宜進行了確認。對此，特福隆公司否認楊力系其工程部人員。

涉案工程所在小區的物業服務提供商江蘇華豐物業管理有限公司于2017年12月6日向特福隆公司發出《關于“富隆花苑”質保維修和接管移交情況說明的函》，主要內容為：該公司告知特福隆公司富隆花苑小區自從2017年2月1日交付使用至今的相關維修情況。其中，地下室相關維修情況第3條顯示：雨水回收系統無法使用。特福隆公司稱涉案工程沒有進行實質性驗收，在物業向其發函后其也向彪能公司進行了反映。彪能公司對此則予以否認，并稱從未收到過特福隆公司提出的涉案工程無法正常使用的異議。

現因彪能公司要求特福隆公司支付剩余工程款，特福隆公司拒絕支付，為此，引起糾紛。

以上事實，有《集善路東側地塊雨水回用系統合同》、《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子分部工程質量驗收記錄》、電子郵件往來、通話錄音、過濾器申請變更函、QQ聊天記錄、付款憑證、發票等證據以及雙方當事人的庭審陳述予以證實。

一審法院認為，彪能公司、特福隆公司簽訂的《集善路東側地塊雨水回用系統合同》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依法成立有效，應受法律保護，雙方均應按約履行各自的義務。本案的爭議焦點為：涉案工程剩余工程款的付款條件是否已經成就。彪能公司認為涉案工程已經完工并驗收合格，質保期也已屆滿，故特福隆公司應當支付剩余工程款；特福隆公司涉案工程并未進行實質驗收，且彪能公司實際施工項目中有兩項與合同約定不一致。對此，本院認為，根據彪能公司從昆山市城建檔案館調取的《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子分部工程質量驗收記錄》，涉案工程中的雨水利用系統管道及配件安裝檢驗批質量驗收記錄、建筑中水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試驗與調試檢驗批質量驗收記錄、建筑中系統及雨水利用系統水處理設備及控制設施安裝檢驗批質量驗收、質量控制資料、安全和工程檢驗（檢測）報告、觀感質量驗收的驗收意見均為合格，并加蓋有建設單位即特福隆公司、施工單位、設計單位、監理單位的公章。特福隆公司提交的涉案小區物業公司的發函上也載明涉案小區自2017年2月1日已交付使用，且特福隆公司在本案訴訟前從未向彪能公司提出過涉案工程無法使用的異議。本院據此能夠認定涉案工程已經完工并驗收合格。特福隆公司辯稱涉案工程并未進行實質驗收，與前述驗收記錄不符，本院對此不予采信。至于特福隆公司辯稱的彪能公司未按合同附件1中系統設備清單的約定將第13、14項設備安裝在涉案工程上，本院認為，彪能公司提交其法定代表人于孝坤與其所稱的特福隆公司工程師楊力的電子郵件、QQ聊天記錄以證明雙方已合意變更了原設備清單中約定的第13、14項設備。特福隆公司雖否認楊力為其員工，但根據電子郵件中楊力的郵箱地址與QQ聊天記錄中楊力所使用的QQ號碼相一致以及楊力發送的特福隆公司的開票資料與彪能公司實際向特福隆公司開具的發票信息相一致的情況，加之特福隆公司在對涉案工程驗收時并未對設備變更事宜提出異議，本院能夠認定原設備清單中約定的第13、14項設備已經雙方合意進行了變更。特福隆公司以此對抗彪能公司的付款請求，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根據合同約定的付款方式，截止目前特福隆公司僅履行了合同簽訂后應付總價20%即51080元的付款義務。涉案工程已于2016年10月驗收合格，因彪能公司未舉證證明涉案工程實際完工的具體時間，本院以2016年10月31日作為完工及驗收合格時間。以此計算的質保期也已于2017年10月31日屆滿。因此，剩余80%工程款204320元的付款期限均已屆滿，特福隆公司應當將該款支付給彪能公司。故本院對彪能公司要求特福隆公司支付剩余工程款204320元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關于彪能公司主張的特福隆公司自2016年10月21日起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向其支付逾期付款利息，本院認為，特福隆公司未按合同約定的付款方式向彪能公司支付工程款，構成違約，應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彪能公司有權要求特福隆公司支付自付款期限屆滿次日起算的逾期利息。本院根據合同約定的付款方式及彪能公司的主張，依法認定逾期利息的計算方式為：以178780元為基數，自2016年11月6日起；以25540元為基數，自2017年11月6日起；均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至實際支付之日止。遂判決：被告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支付原告上海彪能建筑科技有限公司工程款204320元及逾期利息（計算方式：以178780元為基數，自2016年11月6日起；以25540元為基數，自2017年11月6日起；均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履行完畢。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4604元，減半收取2302元，財產保全費1621元，兩項合計3923元，由原告上海彪能建筑科技有限公司承擔50元，由被告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承擔3873元。

二審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查明事實相一致。

本院認為，本案雙方當事人簽訂的《集善路東側地塊雨水回用系統合同》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按約履行。根據雙方當事人在訴訟中的舉證及陳述可以認定，涉案工程在施工過程中，對原合同約定的部分設備進行了變更。根據彪能公司在訴訟中提供的證據顯示，對于變更的設備已經特福隆公司現場工程師確認，且在本案訴訟之前，特福隆公司對此并未成提出過異議，故應認定該部分設備系雙方合意變更。鑒于涉案工程已實際通過竣工驗收，故特福隆公司應按照合同約定及時支付剩余的工程款，遲延支付的應按照約定支付相應利息。特福隆公司關于涉案工程系綠建工程，尚未經昆山市規劃局綠建科室驗收備案，還不具備付款條件的主張，無相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采信。

據此，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本院予以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4604元，由上訴人昆山特福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鄭　雄

審判員　趙　東

審判員　沈軍芳

二〇一八年九月五日

書記員　楊穎穎